去大剧院看演出，散场晚了，住在朋友老赵家。

第二天一早老赵问我：“会跳舞吗？”

“会点。”我说，“十几年前因为工作需要学过一阵子。”

“走，去舞场看看。旁边公园有个露天舞场，早晨跳舞的中老年人很多。”

舞场中间有几十对男女在翩翩起舞，一旁还有一个全由中老年妇女组成的方阵，随着同一个舞曲在跳集体舞。

我没有熟人，又自知自己的舞艺不高，就没有下舞场，和老赵坐在舞场外围的看台上，一边看人家跳一边聊天。

“这跳交谊舞的，有情人，有夫妻，也有雇佣的舞伴。你能看得出来吗？”老赵突然问我。

“怎么看？我看不出来。”

“只看男人的脸就能分辨。你想，社会学家都说男人花心是天性，和情人跳舞自然表情愉悦，甚至说说笑笑。和老婆跳舞都是被迫，脸上自然表现得无奈……”

我观察了一会儿，发现有一个男的表情沮丧，好像是被判了无期，虽然从搭的姿势看，仍然是男的领舞，女的伴舞，但是给我的感觉是女的领舞。我指给老赵看，说：“那一对是夫妻吧？”

“对呀！你的眼力不错。”

“夫妻就都这样吗？”

“当然不是。这只是一种普遍现象。你看那一对。”

我顺着老赵指的方向看去，在舞场边上，有一对老头老太太好像不是在跳舞，而是在摔交。

“他们是二婚。女的是个护士，男的很爱她。前几年，这老太太中风几乎偏瘫了，老头不离不弃，天天伺候她，后来拉她来跳舞，竟然基本恢复了。”

“你刚才说什么，舞伴还有雇佣的？”

“是啊，我知道的这里就有五六对。你如果看见一个老头一直和一个年轻姑娘跳，或者一个老太太一直和一个小伙子跳，那年青人大半就是被雇的。”

“雇一个舞伴得多少钱？”

“这没有标准，都是议价。要看长相、舞艺、年龄，特别是双方的年龄差距。据我所知，在这个舞场，每月从600元到2000元不等，当然都是只包早晨。”

“他们只是跳舞吗？”

“不好说。如果有别的服务，那得另给报酬。这里说的价码是早晨在这里伴舞。”

“你看那一对，那小伙子就是那老太太花2000元雇的。”老赵指给我的是一个20几岁的小伙子和一个60多岁的老太太。小伙子高大英俊，面无表情，跳得很卖力气，衬衫都被汗湿透了。老太太矮小微胖，虽然化了浓妆，仍然遮盖不住脸上的沟沟坎坎。

“这老太太一定是富婆了？”

“不是，她并不富裕。”

“那怎么肯花两千元雇人跳舞？”我真的有些不解。

“需要呗，消费观念新呗。”

这一早晨，舞虽然没有跳成，却让我大开眼界。